《水浒传》因为主角是一群绿林好汉,所以出现了很多江湖上的手段,其中“黑店”就很寻常,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用,比如梁山,它的门面就是一座“黑店”。
然而,把“黑店”开成像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的“十字坡”这样的,就比较少见了。他们在官道旁边公然做着无本买卖,江湖上都传遍了,但官府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这又是为什么呢?
张青和孙二娘太不好惹,他们的背景关系很复杂很多读者对张青与孙二娘的认知,只是来自于武松,感觉张青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连绰号“菜园子”也软趴趴的;而孙二娘被武松按在地上一顿暴揍,武艺看来也不咋高。
毕竟武松的光环比较盛,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书中关于这对夫妇的描述,这俩人自身的武艺并不差,也绝非善类。
张青本来是在当地的光明寺种菜,这也是其“菜园子”绰号的由来,但就因为一点儿小事争执,他就把光明寺僧全都杀了,这还不解气,又直接放了一把大火,将光明寺烧成了白地。
要知道,当年鲁智深也在寺院里被僧人捉弄过,以他一言不合就打死郑屠的脾气,都没想着去灭了一寺的和尚。
可见,张青当年非但不是个老实巴交的“菜园子”,还是个敢杀人放火的恶太岁。
只不过这个太岁在拦路抢劫的时候,被一个老汉一扁担给打翻了,而这个老汉在江湖上就是赫赫有名的孙元,绰号“山夜叉”。在绿林上,本事差的起个响亮的绰号非但没人认,冲撞了别人还容易被杀。所以但凡有个名号的,那都是狠人。
张青自此做了人家的徒弟,还娶了人家的女儿孙二娘。
孙二娘也没给他爹丢人,学到了孙元一身的本事,武艺自然不弱,江湖上也给了绰号“母夜叉”。她之所以被武松按在地上暴揍,不是她不厉害,整个“水浒”故事里能打过武松的也没几个,不丢人。
但武松对这俩夫妻也是比较忌惮的,从武松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当时,武松设计阴了孙二娘占了先手,趁其不备,一招制敌。孙二娘手脚被锁住,施展不开,力气又不如武松,也挣脱不了,只能大声呼救。
张青恰好此时回来,都没带怕的,听到之后立刻大踏步跑进来,嘴上说着“好汉息怒”,但表现上却一点儿都不忙乱,书中这样描述:
(张青)看着武松,叉手不离方寸,说道:“愿闻好汉大名。”
武松也是看出来了,这对夫妻不是一般人,所以果断报了“都头武松”的名号。没想到张青一听立刻就知晓遇到了谁,纳头便拜,态度极为恭敬,请“打虎好汉”卖他一个面子。
单凭一个名字就能知道武松的事迹,然而还敢提自己的面子,武松也是立刻明白了,自己今天遇到的可能是绿林中有名的好汉,于是马上放开了地上的妇人,连忙赔罪,客气地不得了。
果不其然,张青夫妇在绿林中也是人缘广布,连鲁智深、杨志都对他们青眼有加,几次招揽他们入伙二龙山。鲁、杨二人对梁山上的很多人都看不上眼,能让他们与之相交的,又岂能是寻常人物。
谁都知道,二龙山声势浩大,兵强马壮,谁敢动“十字坡”,鲁智深、杨志就敢下二龙山,率领人马直杀过来,这可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杀神,惹他干嘛。
那难道说,就因为他们不好惹,这个“黑店”就没人管了吗?那岂不是大家都可以这么干?
当地情况特殊,“十字坡”的立足点很巧张青和孙二娘在官道边上开“黑店”,江湖上人尽皆知,当地官府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这个“黑店”和其他的还有点不太一样。
“十字坡”针对的目标非常固定,只是往来客商,孙二娘虽然偶尔会坏一下规矩,但从不过分。
张青被孙元打败之后,翁婿俩曾经在城里面住过一段时间,可见二人的身份是洗白过的,官府当年并不曾通缉他们。后来只是因为城里住不惯,所以才在城外搭了十几间茅屋,开了个小酒馆。
所以在当地普通人眼里,张青和孙二娘这对夫妻的“十字坡”就是一个合法的小买卖。要是黑店官府为什么不去抓他们?更何况,你见过哪家“黑店”敢明目张胆地开在官道旁、城门外的?
而张青之所以只对往来客商下手,就是为了不引起当地势力的反弹,这个势力既包括绿林,也包括官府。
宋代商品经济虽然已经比较发达了,但客商的地位依旧很低,他们往往跋涉千里,死亡率很高,官府也不拿他们当回事儿。
在官府看来,这些远途客商是死在深山老林里的猛兽腹中,还是死在剪径强人的刀剑之下,和死在“十字坡”里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不是本地人,没有苦主去告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懒得去管。
“水浒”故事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北宋末年了,当时官僚体制腐朽得很彻底,官吏对江湖上的势力一般都比较忌惮,多抱有一种惹不起我躲得起的态度,只要不杀官造反,一般也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还有一点比较耐人寻味,那就是张青烧了光明寺之后并没有人去管这件事儿,那光明寺私有的土地、田产哪儿去了呢?这东西是有主的,普通人没那个胆子侵占,大概率是被官府收了,就当是偶然失火,所以才没声张。如果把张青抓起来,万一这件事被翻出来,那就不好看了。
更何况,张青和孙二娘也很聪明,虽然明确说不杀过往的僧侣、歌舞伎以及流犯,但稍微破坏规矩的时候也都是挑“头陀”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下手,根本引不起当地势力的注意。
除此之外,孟州城的情况也比较特殊。
这里面对绿林之事说了算的有两股势力,他们的代表一个是施恩,另一个是蒋门神,两者都有官府背景。
金眼彪施恩当时担任小管营,既属于绿林,也属于官府,绿林里的规矩在这儿是有用的。更何况他本就是水浒一百单八将之一,后来也入了二龙山,即使见到了张青,也只会意气相投拜把子,自然不会去找麻烦。
而蒋门神这群人,走的又是江湖势力与官府勾结的这条道儿,干的事儿是欺行霸市,巧取豪夺,根基要在城里繁华地段,和张青这等荒野“黑店”不是一个路子,两者根本没有利益交集,所以也不太管这方面的事儿。
这也就是为什么说“十字坡”不可复制,很难再找到一个让官府和绿林“两不管”的地方,即使有,像张青和孙二娘这种狠人肯静下心来经营的,也不多见。
所以说,张青和孙二娘的“十字坡”能存在这么长时间,既因为他们本事高强,很多人不敢招惹,也因为他们结了一张非常绵密的关系网,绝不触碰敏感利益,才能这么多年与当地官府、绿林势力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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