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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

见二龙山的贼人们睡着了,金员外布置好岗哨,吩咐其他人衣不解带,刀不离手,原地休息,山贼有什么动静,马上迎敌。派来旺给大家送上干粮、草垫等物。然后同马道长等人就近找了间屋子,用大被把门窗遮严,方才在屋里长了一盏小油灯。

金员外问:“马明,后山灭了多少山贼?”

“员外,算上后来补刀的,一共宰了五十三个,轻伤的跑了十几个。”马明有些兴奋,说话的时候二目精光四射。

金员外盘算一会儿,对马道长道:“贤弟,依我算来二龙山那边,能战的还有一百二三十人。”

“差不多,人数上看,咱们还得以一敌二。”马道长答道。

马明道:“员外,现在我带人悄悄摸出去,再射他们几箭?”

“不行,咱们要歼敌而不是退敌,寨中已经布置妥当,只要他们攻进来,咱就一网打尽。兵法上说远而示之近,近而示之远,能而示之不能。想消灭他,就得先让他觉得你打不过他,敌人轻敌,你才有机可乘。倘若现在打出去,即使占到些便宜,人家今天退了,明天还会卷土重来,乡亲们哪受得了这么折腾。”金员外非常喜欢马氏兄弟,说事儿不忘讲理,一有机会便点拨几句。

“要他们乖乖进寨,老道看来,此事还需着落在那个小头目身上。”说到这,马道长和金员外相视一笑,早已心有灵犀。

小头目自打那夜被审过之后,一直被捆在西边一座院子的厢房里。虽说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怕他逃跑每天就给一碗饭、一碗水,每到晌午由李婶按时送上。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小头目早就饿得眼冒金星、筋疲力尽。昨夜听见外面喊杀声持续了大半夜,还看见窗外火光冲天,一定是救兵到了。想到这,他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山上终于来人了,这些年二龙山兵强马壮,与人争斗,从未吃过亏。害怕的是,歇马寨要是吃了瘪,恼羞成怒先把自己杀了,可就惨了,提心吊胆,一夜未眠。怕什么就来什么,天刚蒙蒙亮,就听着外边有人说话。

“李婶儿,这天才放亮,你咋就来送饭了?还没到点儿啊。”

“牛蛋、狗蛋儿,我听说员外一会儿要宰了那小子。我看这孩子挺可怜的,这不做口吃的,来送送他。”

“李婶儿,都要死的人了,还吃啥,废那粮食。”狗蛋儿睡眼惺忪,跟李婶儿打屁。

“你个狗小子,你不是爹娘养的啊,心肠恁狠。你婶子天天烧香拜佛的,临了给他吃顿饱饭,我也算积德行善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婶儿,员外真要办了他?人命关天,你可别骗人。”牛蛋问道。

“你个傻玩意,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婶子能跟你扯淡么?赶紧闪开,我进去,给他送口饭。”李婶数落道。

“行,那婶你进去送饭,顺便帮我们看着他,我跟牛儿,我们俩去找根绳子,一会勒死他,我怕见血。”狗蛋儿说完就拉着牛蛋去找绳子。

这仨人在门口对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边的小头目正好听了个清清楚楚。吓得他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觉得饿了。李婶进屋,从挎篮子里拿出个碗,碗里一个馒头和几块咸菜,“快吃吧。”一边说一边把他手上的绑绳解开。此时此刻,小头目哪还有心思吃饭,故作镇定问道:“婶子,往常都是晌午吃饭,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饭?”

“昨天你们二龙山几百号人来打了一晚上,这会正在西边睡觉,我看啊,天一亮还得接着打,我们歇马寨,百十口人,哪里是对手,我这就准备逃命啦。”

“婶子,你走就走了,一会上山的弟兄们自会放了我,就不用麻烦你大清早上给我做饭了?”

“这傻孩子,我们走之前还能留着你?婶是看你可怜,不想让你做个饿死鬼。”

小头目一听,扑通一声给李婶跪下,哀求道:“婶,你救救我吧,这年月兵荒马乱,我落草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混口饭吃,家中父母还在,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他们二老送终了,婶,你救救我吧。”说道伤心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李婶不耐烦了,说道:“你吃不吃,不吃我走了,再不走,你们二龙山的人该攻进来了。”说罢,将馒头从碗里拿出来,放在小头目手边,收拾好东西便匆匆地走了。

见李婶走了,小头目先是一愣,分不清李婶说的是真是假,但随后一想,管他真假,看着自己那俩小子一会儿把绳子找回来,自己哪还有命在。想到此处,小头目赶紧解开腿上的绳子,腿早被捆麻不听使唤,他胡乱拍打了几下,拿起馒头往嘴里一塞,夺门而出。到了屋外,辨别一下方向,头也不回往西就跑。没跑出几十步,就看见了西面的火光,确信是自己人无疑,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仓皇逃命。到了木栅栏边上,饿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劲,胳膊粗细的圆木栅栏,他借着冲劲儿飞起一脚,“咔嚓”硬是踹折了一根,这才挤了出来。

这边早有二龙山的人迎上来,带到丁大龙面前。

丁大龙劈头就问:“其它弟兄呢?”

小头目答道:“回大当家,小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跑回来的?”丁大龙怒目道。

“寨里的人要跑,里边都乱了,我趁乱跑出来的。”

“要跑?”丁大龙问道。

“没错,他们说,天亮了寨子肯定守不住。”小头目答到。

二人正在对话,狗蛋儿、牛蛋儿带着五六个人,抄着锄头、镐把子大声叫骂着追到了西门。

这时天色已亮,百十步之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丁大龙一看战机已现,不及多想、当机立断,鬼头刀一挥:“崽子们,冲进去,给我杀!”喽啰们最擅长以多欺少,嗷地一声,向西门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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