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金三
马道长辞别了孙元化,一路无话,径回千朵莲花山万宝罗汉洞。
闲来无事之时,拿出孙元化所赠霹雳弹秘法细细翻看。兴趣所致,便按秘法中所记载之法炮制木炭、硫磺、硝石,再按不同比例制成火药。插上火信,用厚纸筒卷实,偶尔在后山引燃一试,地动山摇,群山回响,其威力之大,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这一日,马道长来到鞍山驿以西歇马寨,歇马寨依着山有百十户人家,除了农户就是猎户。马道长一想,天将晌午,恰好与此处金员外数月不见,干脆讨扰一番。金员外名叫金富海,舞象之年在辽东铁骑服役,随如松将军出征朝鲜,历经平城大捷、血战碧蹄馆、火烧龙山大仓,出生入死、百战功成。后因如松将军阵亡,金富海脱离了辽东铁骑,凭一口大刀闯荡江湖,因家中排行老三,人称大刀金三爷。靠劫富济贫、除暴安良,颇有家资。七年前金盆洗手,栖身歇马寨,成为一方之豪绅,乐善好施,侠名远播,众人均以金员外相称。
歇马寨本就不大,一条主街,几支小道,泥草房居多,偶有几间砖瓦房,金员外家一人多高的青砖院墙,朱门金环,门口两座石狮子,整座宅院宛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马道长来到金府门前,见朱门半开,知客的是家人来福。来福一见是马道长,喜出望外,忙起身相迎。
“马道长,快里边请?”
“无上天尊,来福兄弟,金员外在家么?老道非请自来。”
“在家,道爷您稍候,小人这就去禀报。”
“老弟,几个月不见,今天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该死该死。”人还未到话已先到,声如牛吼中气十足。金员外快步迎将出来,身高六尺开外,面色黝黑,虎背熊腰,虽已逾天命之年,威风不减。
马道长忙打稽首相迎:“岂敢岂敢,今日冒昧造访,多有讨扰。”
“哈哈哈,哪的话,老弟平时仙游四海,咱老金请你都请不到,快,里边请,今天咱们一醉方休。”二人携手傲雪厅落座。
“叫贵杰出来,给马道爷见礼。”金员外吩咐道。
不大功夫,金贵杰从外边跑进屋来,十来岁年纪,虎头虎脑,双目有神。见到马道长忙道:“道长,侄儿贵杰给您行礼了。”说罢一揖扫地。
马道长甚为喜欢,伸手将金贵杰拉到身前,“贵杰贤侄,几个月不见又壮实不少,学问武功长进没有啊?”
“道长,这几个月学的五经,侄儿最喜欢周易。习武的话,除了基本功,来来回回还是练爹教我的那几式长拳。”
“老弟啊,不瞒你说,我看贵杰机敏有余而刚猛不足,不适合练咱老金这猛冲猛打的路数,所以只教了几式长拳,见笑,见笑。”金员外插话道。
“老金你过谦了,虎父无犬子,贵杰天资极好,不论习文还是练武,持之以恒,必能青出于蓝。”马道长拉着贵杰,越看越喜欢,心想,此子天赋甚高,若收之为徒,定能传我衣钵。可是也不便没来由的贸然提出,所以只能将收徒弟的想法放在一边。
金员外吩咐道:“我要与道长饮酒,贵杰你下去吧。”金贵杰转身下去不提。
不多时,酒菜摆上,两位故人数月不见,金员外热情,马道长豁达,两人一边大碗饮酒,一边谈论近来的江湖见闻,酒过三巡,都已面红耳赤。正喝得酣畅,忽然报事的手持一支箭,急匆匆跑进来,“老爷,有人往咱家大门上射了支箭,箭上有封书信,您看。”
江湖人物都讲究人活一口气,金员外虽然金盆洗手多年,但这些年被人恭敬贯了,火爆脾气不减反增。青天白日的,有人一支箭钉到自家大门上,那是极大的不恭,甚至是挑衅了。
“箭是何人所留?”金员外不怒自威。
“回老爷,那人远远一箭,等我们追出去,早没影儿了,没看见谁射的。”报事的答到。
“拿来我看。”金员外放下酒碗,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哼”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二龙山的人马。”
“二龙山丁氏兄弟手下几百号喽啰,势力不小,你老哥金盆洗手多年,啥时候跟他们结了梁子?”
“哪有什么梁子,自打咱金盆洗手,就不再插手江湖绿林之事,二龙山原本只有几十号喽啰,不成气候。后来,丁氏兄弟执掌山寨,势力才慢慢壮大。好在二龙山离我这儿不过二十多里,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些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
“那方才这封书信?”
金员外递过书信,马道长接过来一看,信上写道:金三爷,二龙山缺粮,已无米为炊,不日到歇马寨筹粮。久仰金三爷威名,无意冒犯。二龙山人马绝不踏入贵府半步,请三爷袖手。丁大龙、丁小龙拜上。
“哈哈,这年月兵荒马乱,二龙山粮草不济,看来也要吃你这窝边草了。虽说是来抢粮,可到底还是给了你老哥三分薄面,客气得很啊。”看罢书信,马道长揶揄道。
“客气?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他们来抢粮,唯独不进我家,我要是不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伙贼是咱老金勾来的,以后我还怎么在歇马寨立足?再说了,今天抢我街坊邻居,没准儿明天就专门来抢我。依我看呐,敢欺负到家门口上来,就是压根儿没把咱老金放在眼里。这封信呢,就是虚情假意,先礼后兵、先礼后兵。”
“可是歇马寨不过百十户人家,二龙山的人马抢来,能抄家伙应战的多说也不到百人。势单力薄,怕是要吃亏啊。”马道长道。
“是啊,打仗嘛,家破人亡……”
好好的一桌酒席,被一封信搅得顿时没了兴致。二人各怀心事,勉强吧酒菜吃完。
“酒足饭饱,想必大哥还有要事安排,我老道就不讨扰啦。”说罢起身告辞。
“老弟,大敌当前,恕不挽留,请。”
金员外起身相送,出了院门,一直送到寨口。
马道长再一番仔细四下打量:脚下一条大路自东向西,路南是田地,路北一座小山,依山沿路零零散散百十户人家。
“大哥,此地易攻难守啊。”
“不错,无险可守。”
“要不,筹上些钱粮,送与二龙山的强人,或可免受刀兵之灾。”
“人活一口气,今天向二龙山示弱,明天虎石山、名甲山的强人来讨要钱粮,给是不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心意已决,长痛不如断痛。只是贵杰尚未成人,老弟,相请不如偶遇,这次吉凶难料,这孩子今后就托付给老弟啦。”
马道长闻听,心中一喜:“真是想啥来啥,不瞒大哥,方才老道就想收贵杰为徒,只是没来由不便冒然启齿。承蒙信任,将贵杰托付于我,大哥放心,老道一定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把他培养成有用之才。”
江湖儿女最重一诺千金,马道长如此说,那必将视贵杰比自己的性命还重。金员外如释重负,“如此,还请老弟随我回去,这就让贵杰收拾行装,与老弟同往。”
马道长闻言,忽然诡异地一笑:“既然大哥主意已决,收贵杰为徒的事不如耽后几日,恕老道先行告辞,多则三天,少则两日,老道必定归来,同大哥共御强敌。另外,还请大哥修书一封,差家人送往二龙山,好生安抚,作为缓兵之计。待两三日后老道回来,贼人不来便是他们的便宜,否则,管叫他灰飞烟灭。”
“如此甚好,老弟速去速回。”二人挥手作别。
按下金员外如何修书,如何调配人手防范不提,单说马道长一路施展疾行术轻功,不大功夫便来到了鞍山驿。“借”了匹快马,直奔千朵莲花山万宝罗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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