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比较喜欢道士,比较不喜欢和尚。但是却也不能不承认梵唱很好听,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觉得它确实有清心安神的作用。于是有时候禁不住会产生一个怪异的想法:经可能是好经,但却被歪嘴和尚念歪了。特别是在花和尚鲁智深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佛性,并理解了为什么鲁达提辖能够三拳打死镇关西,智深和尚百十拳却没打伤小霸王周通:这里面有一个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却不能不承认的原因。
鲁智深在被老种经略相公借给渭州小种经略相公,除了他力大无穷武艺高强之外,可能更看重的是他的人品和经验——一个疼爱儿子的老爹,当然要让最优秀的人才来辅佐,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高俅那么混蛋,放任一帮泼皮无赖卑鄙小人把儿子教坏。但是老种经略相公忘了一件事:从种家军出来的厮杀汉,练的都是必杀技,见的都是生死敌,一出手就会要人性命。所以提辖鲁达在痛打镇关西的时候,完全是取人性命的招式,而且是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一脚踢中小腹,那是太阳神经丛所在,一记重击就能让对手丧失战斗力,接下来先打鼻子(北方打架称之为“吃酸枣”)后打眼(北方叫封眼、捂眼青),最后太阳穴上一拳结束战斗,估计是把大脑打成豆腐脑了。这四招环环相扣,摆明了是要取对手性命——鲁智深没有杀心,但使出的却是杀招,这是他多年军事训练和实战培养出来的本能,别说是镇关西郑屠,就是黑旋风李逵,在这样的重击之下也难逃一死。
但是鲁提辖变成鲁智深之后,忽然变得不会杀人了,打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很费劲,打二龙山宝珠寺的金眼虎邓龙,居然没用禅杖而是用脚去踢。后来捉马灵、擒方腊,成了梁山上唯一见了敌人不杀死只活捉的好汉。特别是暴打桃花山小霸王周通的时候,从按倒开打,到小喽啰从前院大厅赶到后宅洞房救人,这期间鲁智深何止打了百十拳,而且是“拳头脚尖一齐上”,专往痛点上招呼,这才打得小霸王周通杀猪一样喊叫救命——在手下小喽啰面前,这个山大王连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可见真的是痛到了极处。
有人说鲁智深在五台山这段时间喝酒吃肉,武功荒废了。但这种说法肯定不靠谱:鲁智深醉打山门的时候力气可是一点也没变小,后来倒拔垂杨柳更是展示了神级实力,特别是看鲁智深对付周通时的起手招式,就知道他的战斗本能一点都没丢:“右手捏起拳头,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这又是典型的“一招制敌”,没练过散打但是看过UFC和MMA的读者都知道,即使是常年练挨揍的一流高手,耳根子上挨了一记重拳,也会被直接KO。但是早有准备而且是偷袭的鲁智深一拳打出去,小霸王周通居然以为是被女人的粉色小拳拳打的:“做什么便打老公?”
这时候不用多说,读者诸君都已经明白了:鲁智深连一成力气都没用,后来更是用力气实行压制,但是拳头脚尖却很会找地方也很会掌握力度——能打痛但却不会打伤。笔者在电视台的时候,曾经千里跟拍打拐,那细节不可说就不说了,有一点可以告诉大家:那人贩子鬼哭狼嚎,但是别说内伤,连外伤都没有。鲁智深这个曾经的渭州府兵马提辖,除了练兵,还有个任务,那就是捕盗,如何打痛而不打伤,那是他的拿手好戏。
那么鲁提辖变成鲁智深后为什么变得不会杀人了呢?我们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不要钱的和尚。智真长老是不要钱的,不干净的钱不要,干净的钱也不要。鲁智深后来“发达了”,重上五台山的时候,“将出一包金银彩缎来贡献本师”,智真长老摇头:“无义钱财,决不敢受。”鲁智深解释说这是自己立功受赏而来,智真长老还是摆手:“众亦难消。与汝置经一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
这要换了别的长老,弟子升官发财了回来供奉孝敬,肯定是要买宝马盖高楼金屋藏娇,找人拆了方丈室的摄像头。然后还要请徒弟再推荐一些达官贵人富商大贾,请他们来做施主居士,“拜师费”“烧头香”,不花个五百一千万两银子都不算虔诚——智真长老修行多高深并不重要,鲁智深宋江乃至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的朋友圈,可是相当重要的人脉资源,花点钱不亏!有这样的人脉资源和财源,即使不能上市,主持监寺知客们两袖金风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时候我们似乎已经明白了,鲁提辖变成鲁智深之后忽然变得不会杀人了,原因只有一个:他遇到了一个不要钱的智真长老。身边梵唱悠扬,师父清心寡欲,耳濡目染之下,鲁智深身上的杀伐之气日渐淡薄,变得越发了身达命,更是看清了宋江伪君子真小人的面目,这才不要封赏不要功名,“顿开金绳扯断玉锁”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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