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卷《水浒传》不难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宋江在梁山的一亩八分地,抢班夺权、排斥异己,玩弄将于股掌之间,不得不说是聪明绝顶,可是面对朝廷和四大奸佞,宋江显得江郎才尽,简直愚蠢至极,这究竟是为什么?
1、我们不妨先回顾一下宋江上梁山前对待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态度。
第十九回写晁盖上山火拼王伦,当了第二任山寨之主,首次打败了济州府太守派遣的官军,还劫掠了一商队,得到了大批物资给养。以替天行道、杀富济贫为宗旨的晁盖给大小头目分了银子,皆大欢喜。晁天王感念这一切归功于宋江宋押司的仗义搭救,派刘唐夜走郓城县,给宋江送黄金和书信(送钱就行了,何必写信,分明是军师吴用有意为之,让宋江落一个通匪的实证,做不了押司,只能上山),害得宋江杀了阎婆惜,从此逃亡江湖。宋江明知梁山晁天王一帮弟兄望眼欲穿盼望他上山落草,兄弟聚会,但他就是不屑一顾,辞别柴大官人,去清风寨找当副知寨的好友华荣。
宋江就像一个丧门星,走到哪里哪里就发生祸事。在清风寨,宋江遭遇知寨刘高和副知寨华荣闹矛盾,刘高妻招惹了二龙山矮脚虎王英,由此闹出了天大的祸事,但也结识了小李广花荣、霹雳火秦明、镇三山黄兴、锦毛鼠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矮脚虎王英、吕方、郭胜、石将军石勇等一干死党,众人商议上梁山入伙。可宋江中途变卦,以宋清假托父亲亡故的书信为由,以戴罪之身回家探亲。原文这样描写:宋江自骂道:“不孝逆子,做下非为!老父身亡,不能尽人子之道,畜生何异!”自把头去壁上磕撞,大哭起来。
宋江宁可被发配也不愿意上梁山落草为寇。第35回目,宋江主动向前来捉他的郓城县新都头赵能、赵得自首,随两个差官张千、李万赶赴江州服刑。这一去,虽然惹出了浔阳楼题反诗的麻烦,但又结识了浔阳岭江湖三巨头,戴宗、李逵、张顺等好汉成为他的死党。晁盖率梁山好汉大闹江州,救宋江上山。此时,宋江羽翼丰满,再也不提落草为寇有辱门楣的事情,揭开了他人生路上浓墨重彩的一页。
2、白龙庙小聚义是宋江思想转变的分水岭,至此黑下心来,实施他所谓的“救赎”行动。他上梁山后的“三部曲”,奠定了梁山人悲剧收场的基调。
一是灭晁盖,抢班夺权,占据一把手宝座。宋江上山,实施了两大战役:三大祝家庄、三打曾头市。利用倒戈的吴用和上山前结盟的死党华荣、张顺、戴宗以及策反的呼延灼等,实施了“倒晁”行动,迫于晁天王的遗嘱,大费周折,将卢俊义赚上山(有能力、可能捉住史文恭的梁山好汉,数来数去只有林冲,可林教头是死硬的造反派,让他做山寨之主,宋江实现抱负困难重重),将活捉史文恭的机会留给了没有任何根基的卢员外。卢俊义不可能也没有胆量当山寨之主,这样,宋江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第一把金交椅。
二是舆论开路,炮制“天降天书”,弄出了天罡、地煞神话,稳稳地完成了梁山权力构架,宋江派系成为梁山主导。为了凑够个好汉之数,连自己只会办酒席的弟弟宋清、盗马贼郁保四(偷盗梁山军马,进贡曾头市的仇也可忽略,武功战力很弱鸡也没关系)都纳入“好汉”之列。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星宿之数。然后弄了个天降天书乌龙:梁山座次是上天定数,不是人力而为!从这个座次方案来看,明明是宋江嫡系为主要骨架,照顾了其他其他各个势力的权利平衡,座次排列原则明明是以宋江好恶为标准:同样是小偷,时迁的本事天下一流,但盗马贼郁保四就是比为梁山立了汗马功劳的时迁高两头;三十六天罡中,二龙山派系加上不管事的卢俊义派系仅仅占10%,其余都是宋江死党。七十二地煞中,凡是宋江嫡系都位置靠前。如此权力构架,为宋江下一步的招安路线奠定了基础。
三是修改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旗号,增加了“忠义双全”口号,明确打出招安旗号。山寨内部大事办妥,宋江立即实施招安计划,冒风险赶赴汴梁,跑李师师的门路,潜入皇帝书房留下梁山“盼天恩早招安”的意愿。李逵虽然是宋江的死党,但是个没有脑子的直肠子,没有参透宋江的意图,率先出来反对招安,武松、鲁智深、三阮等立即呼应。李逵的这一炮让宋江措手不及。宋江不敢明目张胆地弹压武松等反对派,下令斩杀李逵,欲杀一儆百,灭掉反对招安的声音。他明白众好汉不会眼巴巴看着李逵被杀。宋江这一整套把戏,真是出神入化,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3、思想格局的限制,投降后的宋江,成为思想的傀儡,任人宰割。
梁山招安,宋江好像丧失了大脑功能,被杀南挡,人折损大半,只留了27人苟延残喘,仍然看不透朝廷的险恶用心,依旧执迷不悟地金殿听封,洋洋得意之时,一杯毒酒,让他彻底明白,自己不过是朝廷的罪恶棋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亲手毒杀了唯一可能为自己报仇的李逵。你说宋江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宋江是个坏人吗?从人的悲惨遭遇来看确实罪大恶极。但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来看,他满脑子是“忠君”思想,既是害人者,又是受害者。在他那个时代的文化中,不可能拥有彻底推翻皇权、建立平等自由社会,老百姓才能彻底摆脱被奴役命运的觉悟。
因为思想格局的限制,宋江在梁山小范围内玩人、做事游刃有余,可是放在全天下的范围,他大脑里的那点小聪明,完全死机,自己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梁山将、10万人也成为他投降路线的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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