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人说宋江接受招安是为了众兄弟谋个前程,但是我们细看《水浒传》就会发现,他的胆子其实是小得不能再小了。之所以受招安,实在是被朝廷打怕了,每天提心吊胆坐等征剿大军到来,还不如卑躬屈膝换口安乐茶饭。
宋江的卑微,我们从一件小事中就能看得出来,这件小事就是陈桥驿梁山军校杀厢官。本来那个厢官克扣皇帝钦赐御酒,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按照当时的法律砍头都是轻的,要是没人罩着,凌迟处死乃至满门抄斩都有可能。但是梁山军校在受辱后冲动杀人,可是把宋江和吴用吓得魂飞魄散,这一个卑微小吏和一个不第学究赶紧开会密谋——请注意,只是这两个人密谋,卢俊义公孙胜林冲这样的高层都被排除在外。
而密谋的结果是采用吴用的处理办法:“先把那军校斩首号令,一面申复省院,勒兵听罪。”这两个人其实已经判了“自家兄弟”死刑,他们上下打点要保住的也只是自己的官位和性命。虽然那军校跟宋江解释了杀人的缘由,但是宋江不但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冷冷地开始指责。
宋江在那梁山军校面前的一番自白更是道出了他的卑微小吏本性:“他是朝廷命官,我兀自惧他,你如何便把他来杀了?须是要连累我等众人!”那么宋江尚且畏惧的“朝廷命官”有多大呢?有芝麻绿豆那么大!按照宋朝官制,京城设置四个厢官,处理民间诉讼,有六十板子以下的打人权利,级别为七品。在一品二品满街走三品四品多如狗的京城,连大声咳嗽的资格都没有的小小厢官,在宋江眼里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接下来宋江一连串的动作,用“令”“教”“斩”三个动词可以连贯起来:令那军校痛饮一醉,教他树下缢死,却斩头来号令——原来那军校根本就不是为了怕连累梁山兄弟而慷慨赴死,而是被宋江逼死的,而且死后连个全尸都没得到。大家知道,所谓“号令”,就是把首级挂在旗杆上或者营门口示众。而那个在宋江眼里了不起的大人物、七品芝麻厢官,却“备棺椁盛贮”。
按理说,宋江本不应该亲自审问并弄死(逼死或者说赐死)一个小小的军校,但是宋江和吴用为什么要“自令人于馆驿内搬出酒肉,赏劳三军,都教进前;却唤这军校直到馆驿中,问其情节”呢?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不地道,怕引起众人反感甚至反抗。而宋江之所以敢跳过军校直管领导而直接动手,是因为那军校的靠山还是不够硬——他是八臂哪吒项冲和飞天大圣李衮的手下,也就是芒砀山混世魔王樊瑞的原班人马,但是自从项充李衮跟宋江承诺“若是樊瑞不从投降,我等擒来,奉献头领麾下”之后,芒砀山就已经散伙了,即使动手的是项充李衮本人,宋江和吴用也敢杀,而樊瑞也不会替他们出头。
但是我们换过来想一想,如果那个厢官惹恼的是行者武松,那么结果又会如何呢?以武松的脾气,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厢官,就是蔡京高俅乃至宋江吴用“千梁山泊反贼,万梁山泊反贼”地骂他,那么结果也只会是一个:武松扯出双戒刀,把那厮按在地下,咔嚓一刀切下他的鸟头。
而且要是武松说出小军校那句“强似你的好汉,被我杀了万千”,还真不是吹牛,张都监张团练,他一刀一个都宰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厢官。而且动手的要真是武松,那还真是给宋江出了一个难题。
当然,我们要是以为宋江会顾念跟武松的“结义之情”,那就太天真了。宋江真正头痛的,是惹事的武松他不敢杀,也杀不了,任宋江怎么甜言蜜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江湖武松也根本不会自杀——从武松遇强则强未逢一败的经历看来,他对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根本就不会为了宋江这个软骨头而轻生。
宋江更忌惮的是武松身后站着的花和尚鲁智深,这二龙山两个半路出家人,一直形影不离,自己半夸半训地说了武松两句,鲁智深还站出来硬怼,要是想弄死武松,鲁智深那六十一斤的镔铁禅杖,肯定会挂着风声砸过来了。
在笔者看来,梁山其实也是一个小社会,甚至已经有了小朝廷的雏形,在梁山上,情谊和规矩都是假的,真正看的还是实力,抱团取暖的二龙山少华山,是宋江吴用也动不得的强悍势力。那么最后问题来了:本性卑微而又冷血无情的宋江应该暗自庆幸动手的不是武松或鲁智深,如果在陈桥驿动手杀人的是武松或者鲁智深,那么宋江又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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