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林冲,步下武松。这只是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林冲和武松本人倒未必会如此托大:和霹雳火秦明联手围攻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并没有自重身份撤出战斗;行者武松在二龙山坐第三把交椅,也没表示出对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的不忿。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坐上头把交椅,谁也不愿意当老二老三。白衣秀士王伦从来就没想过要把寨主之位让给晁盖,晁盖让过两次宋江,宋江稍一推辞,大家哈哈一笑就此作罢。宋江“让位”的次数最多也最搞笑,当然也没有一位好汉把宋江的话当真事儿。很多人喜欢说“当真你就输了”,在梁山这句话要改一个字:“当真你就死了!”

呼延灼被擒,宋江拜见:“蒙将军不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与将军。”林冲秦明即将擒斩关胜,宋江又是在阵前高叫给关胜听:“林冲、秦明回马,一齐叫道:‘正待擒捉这厮,兄长何故收军罢战?’宋江高声道:‘贤弟,我忠义自守;以两取一,非所愿也。纵使一时捉他,亦令其心不服。吾看大刀义勇之将,世本忠臣;乃祖为神,家家家庙。若得到此人上山,宋江情愿让位。’”

等呼延灼和关胜真的投降了,宋江就再也不提让位之事了——即使他提,呼延灼关胜也不敢搭茬儿——鲁智深武松李逵那样的暴脾气,肯定不会让宋江把寨主之位拱手宋人,更何况宋江频频表示让位的时候,他还不是真正的梁山之主。

宋江虚情假意“让贤”充满了市侩之气,闻起来令人作呕,还是放在一边不提,咱们今天要聊的是梁山好汉之间互相不服的那一种英雄豪气: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不服鲁智深不怕武松的好汉有几个?如果我们只挑四个人来说事儿,首先的一个,就应该是不知死活的黑旋风李逵,曾经把武松吊起来打的毛头星孔明和独火星孔亮倒是不在其内——如果宋江不在场,等武松缓过劲儿来,极有可能会挣断绳索屠了孔家庄。

李逵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叫嚣呀只瞧得起宋江一个:“哥哥杀我也不怨,剐我也不恨,除了他,天也不怕。”

李逵当时肯定是喝断片了,他酒醒后根本就不记得曾对宋江“无礼”:“我梦里也不敢骂他,他要杀我时,便由他杀了罢。”

李逵连天也不怕,自然更不会怕鲁智深武松,有宋江在后面戳着,鲁智深武松也不会主动寻李逵的晦气。

李逵能不能打过鲁智深武松放在最后再说,咱们还是来看看除了黑旋风李逵,还有哪三位梁山好汉可能不怕鲁智深武松。

武松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也就认识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金眼彪施恩等少数几人,另外几个跟他打过交道的习武之人,都被他打死了:西门庆、蒋门神、飞天蜈蚣王道人,这三人宁愿此生从不认识一个姓武行二的打虎英雄。

要么跟做兄弟,要么喝孟婆汤,跟武松打过交道的人,都不想跟他做对手,喝断片儿的黑旋风李逵除外,而一向心胸宽大平易近人的花和尚鲁智深,看起来就没武松那么可怕了——连大相国寺的偷菜泼皮,也能跟鲁智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亦乐乎,酒至半酣,还敢让鲁智深耍禅杖给他们看,鲁智深居然笑呵呵地答应了:“众人吃得饱了,再取果子吃酒。又吃得正浓,众泼皮道:‘这几日见师父演拳,不曾见师父使器械;怎得师父教我们看一看,也好。’智深道:‘说得是。’自去房内取出浑铁杖……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众人看了,一齐喝彩。”

鲁智深笑呵呵地不端架子,众泼皮醉醺醺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大家就像一群肩膀头齐的好弟兄一样,根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武功在此时也不过就是耍来助兴的表演节目而已。

大大咧咧的鲁智深经常会闹出笑话,青面兽杨志、九纹龙史进都跟他稀里糊涂地打过架,而且最后都没分出输赢来。

鲁智深和杨志打了四五十回合,发现对手用的也是军中招数,就停手不打了,杨志对鲁智深也是惺惺相惜而不畏惧:“哪里来的和尚!真个好本事,手段高!俺却刚刚地只敌得住他!”

杨志跟鲁智深对打的时候,刚跟林冲的徒弟操刀鬼曹正吃得酒足饭饱,而鲁智深却已经在二龙山下饿了一天肚皮——当时的二龙山宝珠寺之主金眼虎邓龙,既不让鲁智深上山入伙,也不下山跟他单挑,就把三座关门牢牢地拴住,让鲁大侠晒着太阳跳脚骂街。

鲁智深总是在走背字儿的时候遇到对手和兄弟,他火烧瓦罐寺,也是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一边嚼着草根一边跟九纹龙史进单挑,那场架也是打了半天才被史进叫停——鲁大侠一心想撂倒对面这个家伙,然后剥了衣服去换酒肉,倒是没想取人性命,否则史进能否坚持三四十个回合,还真是不好说。

杨志和史进都跟鲁智深打过架,不打不相识,大家意气相投,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怕与不怕的问题,而另一位梁山好汉,几乎跟鲁智深武松全无交集,但是要问他怕不怕鲁智深和武松,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否定的:“身似山中猛虎,性如火上浇油。心雄胆大有机谋,到处逢人搭救。全仗一条杆棒,只凭两个拳头。掀天声价满皇州,拼命三郎石秀。”

石秀跟鲁智深武松中的一人单挑,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让他表示对鲁智深武松敬重可以,让他显出害怕的神色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黑旋风李逵、青面兽杨志、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郎石秀,这四位梁山好汉都不大可能惧怕鲁智深武松,这六个人真打起来,鲁智深武松能打赢几个?李逵又能杀掉几个?

在半壶老酒看来,李逵跟杨志、史进、石秀拼命就等于送命,但是不怕鲁智深武松的四个好汉,李逵还真能杀掉一个——那人绰号黑旋风,小名叫铁牛,宋江根据不同心情,分别叫他“黑大哥”、“黑厮”、“黑禽兽”。

看到这里,读者诸君可能会忍不住发笑:李逵确实能自杀,而且惹恼了鲁智深和武松,本身就是一种自杀方式,而其他五人要是想分出胜负,也不需要互相交手,只要把李逵揪过来当沙包,谁能李逵把李逵打飞出去最远谁就是第一高手,然后排序就出来了:鲁智深能把李逵打得飘到垂杨柳树梢,武松也能把李逵扔起两丈高再接住,像插大葱一样把他倒栽进土里,石秀一拳打去,李逵的“黑旋风”绰号就会变成“踢杀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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