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上景阳冈之前,先去山下的“三碗不过岗”酒家里喝了一顿酒,下酒菜是熟牛肉。武松不但酒量好,食量也佳。那顿酒,他分两次一共吃掉了4斤熟牛肉,为景阳冈打虎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武松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得罪了高俅,带着母亲逃出京城后,中途在一座庄园投宿。庄园主人史太公很客气地招待了他们,叫庄客安排饭来:庄客托出一桶盘,四样菜蔬,一盘牛肉,铺放桌上,先烫酒来筛下。太公道:“村落中无甚相待,休得见怪。”
林冲发配到沧州,分配管理草料场。林冲在一个风雪之夜到外面去买酒喝:“店家切一盘熟牛肉,烫一壶热酒,请林冲吃。又自买了些牛肉,又吃了数杯。就又买了一葫芦酒,包了那两块牛肉,留下些碎银子。把花枪挑着酒葫芦,怀内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便出篱笆门,仍旧迎着朔风回来……”
林冲鲁智深来到桃花村桃花庄时,刘太公请他吃完饭,“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箸,放在鲁智深面前”。鲁智深也不谦虚,风卷残云一般,片刻之间吃的干干净净。
在《水浒传》里,这种吃牛肉的场景比比皆是。梁山好汉到了饭馆,第一要紧事自然是点几坛好酒,第二件事便是要切几斤熟牛肉,“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相当豪爽。他们聚集到梁山后,遇到打了胜仗、重要人物归顺等喜事后,也是要吃一顿牛肉大餐。
宋江率部攻克大名府,招降了卢俊义后,“连日杀牛宰马,大排筵宴,庆贺卢员外。虽无炮凤烹龙,端的肉山酒海。”抓住了高俅后,“当时宋江便教杀牛宰马,大设筵宴,一面分投赏军,一面大吹大擂,会集大小头领,都来与高太尉相见。”
宋江《水浒传》描写的是北宋宋江起义,成书于明朝。不管是北宋还是明朝,朝廷都严禁私自宰牛、吃牛。违反律令者,轻则处以罚金,重则流放、徒刑,甚至有可能被判死刑。《宋刑统》规定:“今后应有盗官私马牛杂畜而杀之,或因分嫌憎嫉而潜行屠杀者,请并为盗杀。如盗杀马牛,头首处死,从者减一等。”那么,梁山好汉为什么偏偏要大张旗鼓地吃牛肉呢?
有人说,这是为了体现梁山好汉的反抗精神。官府不让宰杀耕牛、吃牛肉,我就偏要对着干。
其实,尽管国家出台了严厉的法律措施,禁止民间私自宰牛、吃牛,但在现实生活中,民间宰牛、吃牛的现象司空见惯。梁山好汉要在市场上买到牛肉,并不困难。而且,在常见的肉类中,羊肉价格太高,一般人吃不起;猪肉有一股膻味,吃的人很少;只有牛肉既好吃,又便宜,当然会成为梁山好汉充饥、解馋的首要之选。
正因为羊肉价格昂贵,能吃上羊肉的人,非富即贵。
宋江发配江州后,第一次遇见李逵,在饭馆里请他吃肉,酒保却说:“小人这里只卖羊肉,却没牛肉,要肥羊尽有。”李逵一听,暴脾气当场发作,把鱼汁劈脸泼将去,淋那酒保一身。李逵为什么要暴怒呢?原来,他以为酒保是在讥讽他,“欺负我只吃牛肉”。由此看来,李逵这样的底层人士,的确是以牛肉为主食,而非羊肉。
好在宋江有钱,大方,吩咐酒保就算是羊肉,只管切二斤来,给足了李逵面子。
鲁智深在大相国寺看管菜园子时,与一帮泼皮混得熟了。这帮泼皮经常买酒卖肉,请他吃吃喝喝。过了几天,鲁智深做东还一个人情,“叫道人去城中买了几般果子,沽了两三担酒,杀翻一口猪,一腔羊。”
鲁智深史进与二龙山的朱武、杨春、陈达3位头领结交后,给他们送礼,“去县里买了三匹红锦,裁成三领锦袄子;又拣肥羊,煮了三个,将大盒子盛了,委两个庄客去送”;中秋节到了,史进设宴款待朱武、杨春、陈达,“宰了一腔大羊,杀了百十个鸡鹅,准备下酒食筵宴”。
由此看来,在梁山好汉眼里,羊肉属于较为奢侈的食品,只用在迎来送往的场合,不适用于日常生活。
现代人常见的猪肉,梁山好汉却看不上眼。《水浒传》里几乎没有猪肉的踪影,倒是在渭州状元桥下有一个镇关西,被鲁智深讥笑为“杀猪的郑屠”,捉弄了一番后,又3拳打死了。
梁山好汉比较喜欢吃鱼。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后,遭到官府通缉,逃到代州雁门县,遇见了金翠莲父女。金翠莲父女宴请恩公,“买了些鲜鱼、嫩鸡、酿鹅、肥鮓、时新果子之类归来”。
鱼肉宋江在江州琵琶亭酒馆请戴宗、李逵吃饭时,点了一份鱼辣汤醒酒,由于这鱼辣汤不新鲜,李逵便下楼到江边去买活鱼。
在“智取生辰纲”前,吴用去石碣村找阮氏三雄,说当地有户大财主要办筵席,需要十数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大鲤鱼,阮氏三雄没有识破,说明当地人吃鱼已经很普遍了。
在《水浒传》里,偶有梁山好汉吃鸡肉、鹅肉的片段。
武松在孟州遭到张都监、蒋门神陷害,刺配恩州牢城,途中戴着行枷,一边走一边吃掉了两只熟鹅。后来,武松在饭馆里打跑了孔亮,又一口气吃掉了两只鸡和一大盘子肉。
鲁智深在桃花庄收拾小霸王周通之前,吃了一顿加班餐,吃的是一只熟鹅,和三二十碗酒。
鹅肉俗话说:“和尚不吃狗肉。”鲁智深却对狗肉情有独钟。
鲁智深在五台山避难时,到山下去找酒肉,看到一家小酒店在煮狗肉,买了半只,“那庄家连忙取半只熟狗肉,捣些蒜泥,将来放在智深面前。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酒……”
我就想问问,有多少人看到这一段时,会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哈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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