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一词,就跟“相公”一样,有不同的解释:可以被百姓用来称呼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以被下属用来称呼上级,甚至可以被用来女子称呼丈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词都产生了歧义,宋朝的“官人”、明清两朝的“相公”,有时候甚至连褒义词都不是。
“相公”在清朝可以指代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男子,现在打麻将多牌或少牌而不能和(胡)牌,也叫“相公”。
官人也好,相公也罢,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而据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说,鲁智深和武松遇到的三个大官人,有两个会在监狱里被其他囚犯弄死——犯了他们那种案子,很少能活着走出监狱,即使走出去了,心里也会留下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我们熟悉的水浒人物中,有许多大官人,其中三个跟鲁智深或武松有过交集和纠葛:柴进被宋江林冲武松称为柴大官人,西门庆是王婆和潘金莲心目中的西门大官人,那个杀猪卖肉的郑屠,在鲁智深眼里是“狗一样的人”,但是在金老汉和金翠莲眼里,却是惹不起也躲不开的郑大官人。
扑天雕李应也曾被杨雄石秀和鬼脸儿杜兴叫过“李大官人”,李应的身份是李家庄庄主,虽然很能显摆,但却没有什么恶行,跟鲁智深和武松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咱们今天就不提他了。
这三个大官人,可以说没一个好人,如果他们在监狱里遇到鲁智深和武松那样的好汉,至少有两个会被欺负死——即使没遇到鲁智深武松,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在所有的囚犯中,那两个“大官人”也是处在最底层,会受到常人意想不到的待遇,有时候那待遇,会让他们后悔来人世走一遭。
说三个大官人没一个好人,可能有读者会表示异议: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跟宋江一样,在江湖上以乐善好施闻名,怎么到你眼中就不是好人了?
柴进是不是好人,笔者说得不算,林冲和武松应该最有发言权。柴进上了梁山之后,林冲和武松都将他视若路人,这说明他们在柴进庄上,都受到了嗟来之食的伤害。
读者诸君想必还记得当初柴进让受伤尚未痊愈,离开小推车没几天的林冲跟洪教头比武时的场景——林冲从晌午到柴进庄上,直到“月上来了,照见厅堂里面如同白日”,林冲身上的枷锁一直没有去掉,林冲刚一交手就认输:“小人输了。小人只多这具枷,因此权当输了。”
听林冲这样一说,柴进才哈哈大笑:“是小可一时失了计较。这个容易。小可大胆,相烦二位下顾,权把林教头枷开了。明日牢城营内但有事物,都在小可身上。白银十两相送。”
柴进这位大官人,明显是拿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当猴耍了:洪教头再不济,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让林冲带着枷锁跟他“使棒”,这岂不是欺负人?
我们甚至怀疑柴进此举,就是想让自己的护院头目,通过“打翻八十万禁军教头”扬名立万。
柴进没把林冲当平等朋友看待,接下来的一个举动,让曾经不惜千金买宝刀林冲心中百味杂陈:“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事来,故意将银子丢在地下。”
二十五两银子,也不过就是能换三五十贯铜钱,买不到林冲宝刀的一个刀把,现在丢在泥土里让林冲和洪教头去抢,柴进的纨绔公子哥习气,一般人还真难以接受。
柴进对八十万禁军教头尚且如此,还没有景阳冈打虎威震江湖的武松,得到的待遇那就更不用说了:“那廊下有一个大汉,因害疟疾,当不住那寒冷,把一锨火在那里向。宋江仰着脸,只顾踏将去,正跐着火锨柄上,把那火锨里炭火,都掀在那汉脸上。”
宋江的傲慢,武松的落魄,柴进的冷漠,都在这一铁锹火炭之中。都说是武松脾气不好得罪了下人,下人在柴进面前告状,所以武松才会病了没人管,但是我们细看水浒原著,就会发现柴进根本就不认识武松,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他对武松的称呼是“大汉”,而且是连叫了三次——“大汉”中包含的轻蔑,比“那厮”也少不了多少。
当时武松不像宋江那样有名,所以柴进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武松的死活,当然也不放在柴进心上。
柴进曾经对宋江夸下海口:“遮莫做下十恶大罪,既到敝庄,但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柴进也敢藏在庄里。”
坏事做得越多,在柴进庄上就越受尊敬,您说在当时或现在,柴进能算是好人吗?
在梁山好汉眼里,柴进或许能算上好人,柴进在官府和百姓眼里是怎样的形象,咱们可以不论,而接下来要聊的两个大官人就比较有意思了:他们绝对算不上大财主,跟柴进和李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施耐庵笔下的西门庆,跟兰陵笑笑生笔下的西门庆是不一样的,咱们今天聊的是被武松干掉的那个西门庆:“原来只是阳谷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就县前开着个生药铺。”
西门庆并没有多少钱,潘金莲跟着他,还真不如阎婆惜跟着宋江。宋江笑纳阎婆惜,又买房子又买首饰,“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金玉。”
西门庆在县衙里并没有职务,来钱道儿也不多,他的日常消费,居然是在王婆那腌臜的路边摊和酸梅汤,而且吃完也没给现钱:“坐了一回。起身道:‘干娘记了账目。’王婆道:‘不妨事。老娘牢牢写在账上。’西门庆笑了去。”
王婆是社会底层人物,她对西门庆连半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倒是西门庆一口一个“干娘”叫得极其自然亲热——如果西门大官人真是个大财主,又怎么会如此措大?
西门庆属于腰里有五两碎银子便要横着走路的暴发户,而郑大官人郑屠,则是一刀一块肉出苦力换来些许钱钞便要动歪心眼,他“强骗”金翠莲,其实是一文钱没花,这一点金翠莲是十分清楚的:“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子父们盘缠。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羞耻。”
郑大官人欺负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才被鲁智深三拳击毙。
如果西门庆不被武松斗杀,如果郑屠不被鲁提辖打死,按照《宋刑统》,他们至少要流放两千里,三五年也未必能放回,他们进了牢城营,那可就有得受了。
看过《狱中杂记》,见过“出来的兄弟”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在古代的监狱中(现在的咱不说),囚犯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果鲁智深武松因为杀人而入狱,在里面也会处在金字塔顶层,如果被判了死刑或无期,那就更是无人敢惹从存在,像戴宗、李逵、蔡福、蔡庆那样的牢头和牢子,也会对他们敬而远之;西门庆和郑屠要是进了监狱,就会成为所有人欺负的对象,至于怎么欺负,咱们只能挑一些能说的聊。
据说像西门庆和郑屠那样的人进了牢城营,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给大家“讲故事”,故事讲得好,大家会“赏”他几巴掌,如果讲得虚假,或者真实得天怒人怨,那就是一场有啥用啥的暴打。
讲故事,挨打,重讲,再打,西门庆和郑屠的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熬下来的。读者诸君都知道,古代的监狱,都是男女囚徒分开关押的,当时也没有固定的电视节目可看,那些精力旺盛的囚徒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能是他们敢做,笔者却不敢写。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像西门庆和郑屠那样的“大官人”进了监狱,也只能变成“小把戏”,谁都能欺负谁都能耍,每天都会生不如死。
看到这里,读者诸君肯定会想到一些人,比如吴用的本家、李逵的本家、宋江的本家,进了监狱会受到怎样“优待”,应该是可想而知的,听到过这方面消息的读者,可以在评论中为大家答疑解惑,笔者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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