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一个曾连续手刃三人的杀人恶魔会有什么样的爱情呢?围观的人们不禁陷入到疑问中。然而,这的确是一起不折不扣的因早恋而引发的悲剧。
年1月11日清晨,黑龙江省塔河县塔南镇的人们还在热被窝里做着美梦,倏地被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惊醒。好奇的人们立刻起床,匆忙出门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儿,公安干警便将自戕数刀,已奄奄一息的犯罪嫌疑人牟中宇从一座楼上抬了下来。只见他浑身是血,嘴里始终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我是……为了爱情。”
一个曾连续手刃三人的杀人恶魔会有什么样的爱情呢?
阎妮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塔河县的一个干部家庭,父亲阎相国是县林业局的一个部门领导,母亲乔延风则是一家林场的会计,阎家家境甚好。阎妮自幼聪明伶俐,人也长得清秀,加之又是独生女,阎相国夫妇一直把她视如掌上明珠,珍爱有加。阎妮也真为父母争气,从小学到初中,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独占鳌头,这一切使阎妮养成了心高气傲不甘服输的性格。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美丽高贵却孤单无比。
初二那年,班上转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名叫牟中宇,他是随母亲一道从山东农村前来投奔父亲的,他的父亲是县林业局运输部门的一个装卸工。对于阎妮来讲,像牟中宇这样刚从农村来的土里土气、憨态十足的男孩是根本不值一瞧的。所以,一个学期过去,他们竟还没说上两句话,更别说深交了。
转眼到了假期,阎妮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到县文化馆的一位舞蹈教师家学习舞蹈。一天晚上,她从教师家出来时已是近10点了,她家离教师家并不远,但却要穿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刚走到巷口,突然,两个黑影拦住了她的去路,狞笑着便扑了过来,阎妮一边拼命地挣脱,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救……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只见一个小伙子闻声从巷口向这边奔跑而来,边跑边喊:“住手!”他就是牟中宇,今晚,他母亲得了急性阑尾炎,医院,刚好途经这里。小伙子一边和歹徒搏斗,一边吩咐阎妮快去叫人,他的胳膊被歹徒刺了一刀,歹徒见势不妙,便鼠窜而去,阎妮在众人的帮助下,将牟医院……
自此,阎妮彻底改变了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学习成绩也较一般的同学的认识。阎妮在学习上开始主动帮助牟中宇,而牟中宇则每天放学都将阎妮送到家门口,做起了“护花使者”。随着两个人接触机会的增多,他们的友谊也进一步增长,渐渐地就无话不谈了。
不知从何时起,二人的谈话中有了“爱情”二字。虽然一个是穷工人的儿子,一个是干部家庭的千金小姐,但这却丝毫没有阻碍他们关系的发展。阎妮为自己有一位忠厚英勇的高仓健式的朋友而荣幸,牟中宇更为自己与阎妮这样的才女为友而高兴。
他们开始找机会出去结伴游玩,在静静的呼玛河畔,他们相拥而坐,终于在一个周日的下午阎妮与牟中宇在呼玛河畔游玩时难以自持,偷吃了禁果。两个懵懵懂懂的中学生,在有了第一次男欢女爱后,竟乐此不疲,之后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成绩的直线下降,当然也就引起了班主任的怀疑,在一次悄悄的尾随中,班主任终于发现了阎妮与牟中宇已久的“秘密”。
思虑再三,班主任还是将情况告诉了阎妮的家长阎相国夫妇。
阎相国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向引以为荣的女儿竟然背着他做出了如此丑事,而且还是和一个穷工人的儿子。他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最后,他对女儿大吼一声:“滚!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女儿!”
毕竟是父女情深,阎相国在经过一阵狂吼乱叫以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不光彩的现实。但他也给阎妮下了最后的通牒:不准和那个小于再有一点来往。之后,他又将女儿转入了另一所学校学习。更换了一个新环境后,阎妮的学习成绩有了一点回升,但她却仍未与牟中宇断绝关系,牟中宇尽量找机会来看她,每次见面,二人依旧亲密如初。
年7月,阎妮在中考中并未考上父母所希望的省重点高中,而是被哈尔滨市的一所艺术学校舞蹈专业录取。牟中宇则名落孙山,被他父亲安排到县里的大修厂当了一名学徒工。在阎妮赴哈尔滨之前的一个晚上,阎妮想方设法地和牟中宇进行了一次约会。二人一见面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阎妮依偎在牟中宇的怀里,两人说着海誓山盟的情话。临分别时,阎妮深情地对牟中宇说:“一定等着我回来!”
然而,到学校仅一个月时间,阎妮的思想就发生了转变。哈尔滨的繁华让她大开眼界,和自己家乡的小城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商场里无数的红男绿女让她多年的自信有些动摇。她所上的这所艺校,虽然只是中专学校,却也人才济济,几乎每个人都很优秀,弹琴、唱歌、跳舞等各有所长。
刚开学的时候,同学之间还都不熟悉,因此在交往时有一定的距离,但过了两个多月,同学之间的关系就大不一样了,其中谈恋爱的也大有人在。和阎妮同寝室的七位女孩就有四位堕入了爱河。和所有谈过恋爱的女孩一样,阎妮也感觉自己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此时她仍怀念远在家乡的牟中宇,她盼望着能早点放假,早日回家和牟中宇团聚。日子在她的期盼中一天天地过去,每天除了并不繁重的功课后,其余的时间就基本上无事可干了。时间一长,她就感到有些空虚、寂寞。为了充实自己的课余生活,她报名参加了学校里的文学社。文学社几乎每周都举办活动,一大群爱好文学的朋友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这让阎妮很快乐。
文学社的社长叫王帅,是大兴安岭呼玛县人,和阎妮算是老乡,人长得像名字一样帅气。他不仅有潇洒的外表,并且才华出众,读初中时便在很多报刊上发表了文章,还获得过全国征文比赛的一等奖。文学社每次活动都由他主持,他的能言善辩及渊博学识,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在女生中颇有人缘。
阎妮第一次见他时,只觉得这人很有才华,并没有想得太多,但她还是从王帅看她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果然,王帅总是找机会与她聊天,开会时也常常坐在她身边。渐渐地阎妮心里开始对王帅表现出了某种欣赏,但她却注意分寸,尽量与王帅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尽量回避一些问题,有时,她甚至对王帅有些冷漠。可王帅却仍对她热情不减,他已经喜欢上这位美丽、孤独的女孩,他在寻找机会对阎妮展开攻势。于是,在生活上他开始对阎妮问寒问暖,在学习上他也会尽力帮忙。
一次,阎妮生病,他把听课笔记整理得工工整整送给阎妮。他还帮阎妮修改文章,并多次推荐到校刊发表。对于他的帮助,阎妮虽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相当感激的。她觉得王帅才貌双全,又是一个懂得关心别人的人,这样的人很难找。和牟中宇一比,她心里的天平就有些倾向王帅了。她虽然也爱牟中宇,但那爱中却包含着许多盲目的成分以及青春的冲动、好奇。
王帅寻找的机会终于来了。年11月的一天,阎妮上街买东西时,被一辆迎面开来的汽车撞倒,小腿骨折。在医院住院期间,王帅几乎是天天陪伴,他坐在病床边给阎妮讲故事,讲自己的经历,常常把阎妮逗得大笑,腿伤的痛苦也减轻了很多。他还将每天的课堂笔记念给阎妮听。阎妮出院的那天,他带她到兆麟公园、太阳岛等地去游玩,阎妮走不动了,他背起阎妮就跑,公园里到处回荡着他们阵阵的欢笑声……阎妮被王帅感动了,她心想: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人呢?所以当王帅第一次向她倾吐了埋在心里已久的情愫时,她幸福地一头扑进了王帅宽厚的怀里……
此时,她当然把当初和牟中宇的海誓山盟忘得一干二净。
她和王帅的恋爱一谈就是四年,这四年里,她与王帅在校里出双人对,形影不离,俨然一对夫妻。她当然也未将自己谈过恋爱的事告诉王帅,她不想丝毫破坏王帅对她的感觉。他们爱得如痴如醉,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以及无尽的情话。只有在假期回家时,她才又想起了牟中宇的存在,但她每次都是尽量回避牟中宇。牟中宇每到假期都到她家里找她,但每次都是不等她说话,父亲便把牟中宇请出了家门。她想和牟中宇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牟中宇虽然也感到了阎妮对他的冷淡,但他却把原因归结到了阎妮的父亲身上,他仍相信阎妮走时对他说的那一句话:“等着我回来。”
四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年6月,阎妮和王帅双双从艺校毕业。相恋四年,王帅和阎妮已经难解难分了。
阎妮的父亲阎相国早就帮女儿联系好了在县文化馆做舞蹈教师的工作,王帅为了能和阎妮在一起,便放弃了留在哈尔滨的机会,和阎妮—同去了塔河县。以他的才华,他很快便找到了工作,在县电视台做了一名记者。
阎妮的父亲对女儿为他领回的女婿还算满意,因此没有表示反对。但他同时警告阎妮说,谈恋爱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能影响工作,更不能再做出丢人的事。
牟中宇得知阎妮毕业分配回县文化馆的消息后,心里十分高兴。他想这下就可以和阎妮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毕竟阎妮已经不再是一个学生了,即使她父亲反对,只要阎妮自己同意就没问题。他满怀希望地来到文化馆找阎妮,当时阎妮正在教一些小孩跳舞,他没有打扰,一直在门口等到下课。谁知阎妮出门时连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径直而去。他连忙喊阎妮的名字,阎妮这才停住了脚步。可阎妮却冷冰冰地对他说:“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牟中宇一听顿时感到惊诧不已,他一下子明白了阎妮这几年对自己一直冷漠的原因。他正欲上前与阎妮理论一番,谁知阎妮已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牟中宇一个人站在那里,对阎妮愤恨不已,他想,自己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竟会是如此结局,阎妮真的这样无情无义吗?他不愿意相信。
以后的日子里,他又多次到文化馆去找阎妮,可每次换来的都是冷言冷语。有时阎妮在街上碰见他,离得很远便扭头就走,牟中宇对此耿耿于怀。他心想: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年12月26日上午,他又来到文化馆找到了阎妮,一见面他就说:“咱们分手可以,但不能不明不白,要好聚好散,今晚最后约会一次!”阎妮依旧没有理睬他,牟中宇当时不由得恼羞成怒,很长时间的怨恨一起涌上心头,挥拳便朝阎妮打去,阎妮大声呼叫,直到楼下传来脚步声,牟中宇才悻悻而去。
阎妮挨了打,回家后向母亲哭诉,母亲在数落了一阵女儿当初不该和这种人谈恋爱后,便携女儿到派出所报了案。所长很快就派人到大修厂把牟中宇抓了起来,对牟中宇进行了审讯。牟中宇对自己的打人行为供认不讳。所长指出,打人是侵犯人权,应该接受治安处罚,处罚前必须写个检讨。当着所长的面,牟中宇唯唯诺诺,模样虔诚:“今后我保证不再纠缠阎妮了,更不会打她了!”
可出了派出所的房门,他的脸膛就变得扭曲,拳头攥得铁紧,发誓要挫败阎家母女的“告状”。岂知,当日下午,阎妮与母亲专程来到了牟中宇工作的大修厂,明白地告诉他:“打人的事,必须通过组织解决,你要有思想准备!”牟中宇听罢铁青着脸,怒目以对。
派出所所长找牟中宇训诫之后,因一起特大案件延误了对牟中宇打人事件的处理。心里憋气的牟中宇既盼早日了断此事,又害怕派出所处理会失面子。
年1月8日晚,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着如何平息风波,走出困境的办法。脑海中闪现出两个方案:要么向阎妮母女赔礼道歉,请求她们撤回告状私了,哪怕拿钱做赔偿;万一她们仍要公断,则用武力教训教训她们,煞煞她们的威风。想到这,他鬼使神差地将三个月前买的一把双刃刀连套挂在腰上,又随手掏笔在一张纸上连写了“杀杀杀”三个字。
他一觉醒来已是上午7时,穿上平素爱穿的那件羽绒服,被子也未叠便跨出房门直奔阎家,恰好碰见阎妮的母亲乔延风买菜回来上楼。牟中宇早就对阎妮的父母恨之入骨,他曾一度认为自己不能和阎妮在一起全是因为她的父母。牟中宇紧紧地尾随着乔延凤,至二楼拐弯处,开口道:“那件事不要通过派出所,咱们私下解决!”
乔延风一见是他,便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斩钉截铁:“不,一定要通过组织解决!”
牟中宇见话不投机,便气冲脑门,随手抓起墙角一块砖头威胁:“你若跟我过不去,我就打你!”
乔延风不为其所动,蔑视地白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径直上楼。牟中宇持砖紧跟,到三楼她家门口,再次重复他刚才的要求,乔延风毫不相让:“跟你这种人没什么说的!”
牟中宇一听,便气急败坏,举砖便向她的头砸去,负伤的乔延凤一边用力敲门,一边急喊“救命”!失去理智的牟中宇见状拔出双刃刀朝她身上一阵猛刺,直刺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才歇手。
这时,听到了外边喊声的阎相国开门出来,牟中宇一脸凶气冲上前去,不由分说,朝赤手空拳的他胸部又是一阵猛刺,直到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杀了阎妮的父亲,牟中宇一脸凶气往楼下冲,在二楼平台上撞见阎妮上楼来,他上前便是一刀,顿时热血喷涌。剧烈的疼痛使阎妮弯下了腰,他又在她背上连刺了几刀,阎妮终于“咚”的一声扑倒在楼梯栏杆上。
案发后,法医对三位死者验尸表明:乔延凤、阎相国分别身中二十三刀和二十刀,引起气胸导致呼吸衰竭,失血性休克死亡;阎妮被刺四刀,刺透左胸部,引起主动脉的起始部及肺动脉末端破裂,导致失血死亡。
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样烟消云散了,王帅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没过几天,他便带着巨大的悲痛离开了这座小城,他的怀里还揣着阎妮生前的照片。
牟中宇离开阎家后,便将凶器揣入裤袋,狂奔至就近的叔叔家,把随身的一个BP机和一串钥匙放在了叔叔家门口,然后窜至隔壁跟叔叔关系不错的一个木材加工厂会计家,冲着还在床上睡觉的会计叫嚷道:“你拿钱来,你拿不拿!”会计的妻子感到莫名其妙,忙不迭地把他推出门外。
牟中宇被撵出门后,昏胀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意识到再不逃跑势必被擒,遂狼奔豕突地向不远的荒山冲去,一头扎进了大山里。到第三天凌晨4时,他饥饿难忍,心怀侥幸下山,幽灵般钻进塔南镇的一家单位食堂,打算偷几个馒头充饥,却听见灶台前有人说话,吓得他抱头鼠窜。绝望中,他爬上一号家属楼顶欲跳楼自杀,无奈连跳的力气都没有,又蹒跚地攀援下了四楼,转身进了一居民家。慌乱中,他只找到两个包子,待狼吞虎咽地一气吃光,身上添了些许力气,求生的欲望瞬间取代了跳楼的设想。
突然,楼下警灯闪烁,警笛震耳。原来,公安干警山上山下搜索未果,便蹲坑守候,发现牟中宇上了该楼,便严密封锁通道,逐家搜索,被惊动的居民们纷纷拿起家伙参与围剿。牟中宇自知罪孽深重,难逃法网,便十分不情愿地举起杀害阎妮一家的那把刀,用力地向自己的胸部、腹部刺去。10时许,自戕数刀,已奄奄一息的杀人恶魔牟中宇被干警抬下楼,医院抢救。
年1月5日,牟中宇因抢救无效而死亡,结束了他年轻却罪孽深重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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