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人中,定考武松上上。”这是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对《水浒传》一百单八将作出评点时曾写下的句子,从中足可见他对武松的评价之高。而武松这一文学史中的经典形象,不可谓不是勇猛豪爽、仗义异常。他曾血溅鸳鸯楼,也曾经落草二龙山,更是受到不少人的敬仰。
但是你是否记得,在原著情节中武松也曾经被人瞧不起过,而且瞧不起他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也在原著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素来以乐善好施出名的柴进柴大官人。那么,二者之间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段故事与纠葛呢?武松曾经也一度很想不明白,直到景阳冈打虎之后,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01武松感到被“瞧不起”
武松之所以选择前来投奔,其实是因为不小心惹上了官司,又怕被官府捉拿关进狱中,所以只能在外潜逃。至于这投奔的人选,则是因为柴进一向声名在外。他绰号“小旋风”,在原著中曾经描写他仗义疏财,喜好结交天下的英雄豪杰,同时又乐善好施,时常出手救济百姓,甚至还对他做出了“当世孟尝君”的高度赞誉。
据说不管是谁来投奔他,都能从他这里拿到救助,最少也会有一盘干粮,一盘肉菜,一壶酒和十贯钱。不过光这么说,或许还难以感受到柴进究竟有多大方,不如我们一起来打个比方看一看。
在当时,一贯钱就是一千文,也能换做一两白银。所以相当于只要来找柴进“打秋风”,就能拿到十两银子。而如果细细翻阅原著,我们不难发现,一两银子在当时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少说都能换到满满一大桌的酒菜,而且这菜色里还都得是最好的牛肉和鸡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柴大官人,为什么却会如此的轻视武松呢?原著中曾经做出过这样的一段描写,先是极言武松的凄惨境况,据说还生着疟疾的疾病,却只能独自忍耐。当时又是冬天,冰天雪地的,武松却不能进屋,只能在走廊上一个人守着烧红的炭火取暖——甚至那炭火都没有专门用来承装的器皿,而只是随意堆在一把铁锹里。
这本来就已经十分可怜了,偏偏这时宋江又踢翻了这把铁锹,将炭火扬了武松一身。武松本就为自己的境况感到不平,又莫名遭到如此祸事,下意识就以为宋江也是这庄子里那群趋炎附势之人,是来故意捉弄自己的,二人差点大打出手。这时幸亏柴进作为主人前来拉架,对二人说清了事情的原委。武松发觉是自己错怪了宋江,但是他对柴进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怒气,便含沙射影,假借赞美宋江讽刺了柴进一番。
不过,这难道真的从头到尾都是柴进的过错吗?其实不然。武松在刚刚来到宅院时,众人也是把他和平常来投奔的人一般对待,只是武松性格暴躁,某天便在院子里和他人大打出手,这一举动引发了庄子里其他人的不满,于是大家便渐渐疏远了武松,显得有些像是“排挤”。
因此,武松其实是没有立场来责怪柴进的。毕竟人家是好意为来投奔的人提供一些盘缠和饭食,哪怕不给你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不过是“各扫门前雪”罢了。而你明明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却还给人家惹事,这不就是“恩将仇报”了吗?哪还能指望人家对你有什么好态度呢?
02柴进平素对众人态度
上文说完了武松那边的问题,但柴进其实也没有做到对所有来投奔的各路英雄豪杰一碗水端平,而是采用了一种类似“等级制度”的方法。毕竟柴大官人虽然家产颇丰,但也经不住人人都“五花马,千金裘”的供给,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倾家荡产了?
所以,在这种背景下,柴进便会在心中暗暗给前来投奔的人做一个等级评分。这第一等的就比如也是以行侠仗义、乐善好施而著称的“及时雨”宋江。当时宋江因为帮助吴用等人智取生辰纲一事被发现,怒杀了阎婆惜,随后便和弟弟一起前来投奔柴进。
得知了此事的柴进是怎么表现的呢?你恐怕想不到。明明来的只是一个投奔他之人,他却几乎主动拜倒在地下,嘴里还连连念道,认为宋江光顾此地是折煞了他自己,就连“这是哪股风把您吹来了”这种吹捧的话术都用上了。紧接着更是连忙吩咐府里的下人,让他们杀猪宰羊,做最好的宴席招待。
至于第二等的就比如正在刺配沧州途中的林冲。林冲那也是做过东京80万禁军教头的人物,在江湖上不说如雷贯耳也是赫赫有名。于是,当时柴进就“滚鞍下马”,称自己“有失迎迓”。虽然比不上对宋江的极力称赞,更显亲近之意,却也恭敬有余。
当时曾有下人只是随意拿了招待寻常投奔者的酒肉出来,还被柴进一顿呵斥轻慢,又换上果盒和酒菜,还杀了一只羊。前两种都说完了,最后的第三等也就是最差的一等,一般用来招待就是寻常的投奔人——正是前文说过的一盘干粮,一盘肉菜,一壶酒和十贯钱。武松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
其实,从柴进的角度来想,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对于名士是自然要予以重礼,加以结交,日后才方便走动往来;而寻常之人,如要发迹,只怕难上加难,给予恩惠便是善心,之后恐怕也不见得有什么过大关联罢了。正如《三国演义》中,刘备也是三顾茅庐,才请到名声在外的诸葛亮出山,如果诸葛亮只是一个贩夫走卒而已,又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此大礼呢?只是这做法在当时还没有成名的武松眼里,他满腹雄心,自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而且他本就性格暴躁,之后与庄客大打出手,又明里暗里讥讽柴进“假仁义”就也不足为奇了。
03打虎后武松产生变化
那么,武松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事情真相的呢?那已经是景阳冈打虎后的事情。当时,他在柴进家中养病,终于病愈,便提出告辞回家探望兄长。路途中经过一处叫做景阳冈的地方,当地人都说这山上有一猛虎,时常伤人性命,劝武松不要轻易在夜里上山。
但是武松却还是去了,并且凭着一腔勇气和高超的武艺,竟是这样赤手空拳便杀掉了猛虎。这样一来,他的名声便也传播了开去,更是得到附近十里八乡父老乡亲们的种种赞誉,都称他为英雄。后来甚至还有县令主动对他进行表彰,对他授予官职,做了县里的都头。
武松不由得反思——如果此时的自己并不是打虎英雄,那么还能受到这般热情的款待吗?答案八成是否定的。正是因为做出了一番功绩,声名远扬,才会得到众人的敬佩与爱戴,有更多的人主动与你结交,甚至为你献上“好处”。而柴进亦是如此。所以,在很多时候,行动远比说话更重要。而要得到众人的善意,不如先提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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