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皈依三宝有远因也有近由。十余年前的种种无奈,使我求生不能,欲死不得,病体难支,奄奄待毙。于是我离开东北,回到北京,到法源寺礼佛,随即皈依,希冀有一种外在的力量,借佛陀的神威拨地三尺,使我脱离苦海,能安祥怡悦的生存。

就在我礼佛敬香后,有位师父在一旁说:“我看你心中有所求,佛学是无所求的。”我心中顿时一冷,心想:“佛也不能救我出苦海吗?”接着师父又送我经书,在扉页上题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在另一本上题记:‘难忍能忍,难行能行。”我又感到疑惑:“难道入了佛门,就不能坚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处世哲学吗?况且,我这样虚弱,自身难保,哪有余力行善呢?”我回到了东北,依旧终日在苦海中沉浮。面对请来的佛像,怨他不开口说法;翻阅经书,更不知西方极乐世界在哪里?于是,我不仅迷茫,而且失望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生死未卜之际,北京来信,父亲病危了,我赶回去不久,家翁离世了。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自然法则,但我依然不能自持,因为父亲与我不是一般的天伦关系,而是我的精神支柱。

他严励而宽容;博学而质朴;明智而愚忠;古怪而平易。多才多艺,“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在守灵的十个日日夜夜中,总有一种感应,使我冷静,促我思考。想到父亲一生深入经藏,恪守准则,含冤戴罪,忍辱负重,以老弱蹒跚的身躯克勤克俭、日日精进,相比之下使我自愧自省;想到“以人为鉴可明得失”的警句,似有所悟。作为长女,在隆重庄严的告别仪式前,以泪合墨写了这样一幅对联:“无贪无嗔唯有痴,有觉有悟只无名”来寄托我的哀思,同时也警策自己。

父亲给我的似乎不仅是有形有相的资质,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安祥。回到东北以后,我振作起来,执教、写书、作画,正当我感到一切近于自如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的变化。年的政策,高级职称的女性,55岁“一刀切”。令我离开讲台,中断科研,回家作饭,并且只给75%的工资,元,全家老小生计无着了。

这时的我却是出奇的冷静了。不仅食甘寝宁,更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舒畅;不想争持,也不想争取反聘,大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眼前展示的是浩瀚无涯的三千大千世界,要做的事太多太多,我于是变得极忙了。

由于自身的限制,我决定到比丘尼住持的寺庙安住。于是选定了二龙山报恩寺—在那里,我才从精神上步入佛门。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abmjc.com/zcmbzz/4684.html